不夠勇敢

2013.09.07　該不該去呢

關上了燈，重新點開曾經令我感動不已的文字和影片。看著看著，不可抑遏的淚水滑落臉頰，我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般，在一片漆黑中抽抽搭搭的哭了起來。

還記得聽完大學入門演講的那天，心裡滿滿的都是學長姊們的熱情和無畏，我也想和他們一樣一頭栽入這股熱衷，畢竟這是我好久以前就想做的事。但是問問身旁好友，「有沒有興趣？我們一起去好嗎？」得到的答覆卻總是不如預期。於是我悄悄的打消了念頭，將自己埋入一片靜默。

第一次退縮。

期末考結束，一邊在宿舍整理返家的行囊，一邊和M討論著隔天截稿的劇本。「那時候不知道你也參加，不然我就去了！」懊悔的聲音在房間裡飄盪，我一邊絞盡腦汁貢獻想法，一邊暗自羨慕即將出隊的夥伴。「你想加嗎？說不定現在還可以，要不要問問看？」家裡不知道有沒有事、臨時加入太過突兀、跟其他成員都還不熟……我搖搖頭，謝謝M的好意，低頭繼續摺那堆積如山的衣服。

第二次退縮。

直到勇士們出征歸來，我坐在螢幕前翻著大家的照片和文字，心中莫名的盈滿感動，好像我親身經歷了這段時日一般。一遍又一遍讀著網誌，再三反覆看著回顧影片，一張又一張點著相片，內心如潮水拍打著礁岸，我終於忍不住，呼喚了其中一位夥伴的名字。

“阿寶葛格XD”

“嗨^^ 你按了很多讚喔中嘉小朋友XD”

聊開了，也同時下定決心，下次有機會一定不再退縮，不要再讓自己後悔了。

＊

然而一下的歲月如同炸裂的火球，太多的瑣事將生活壓榨得喘不過氣來，幾度被迫將自己推向懸崖邊，崩潰的情緒反襯著一次又一次的日出。我累了，倦了，完成一件事的感動不如預期，好像只是從崖邊攀起身子撿回一命，僅僅鬆了一口氣後癱軟在地，卻少了那份欣賞美景的雀躍和欣喜。難道，這就是投入一切心力所得到的結果？會不會我曾經憧憬的事物，真正參與之後卻都一一成為泡沫，不聲不響地就悄悄幻滅了？

第三次退縮。

暑假和親愛的媽媽起了不小的爭執，關於上大學以來的忙碌與盲目。責任與活動接了一個又一個，犧牲了自己的課業、休閒與睡眠，陪伴家人的時間也漸漸接受蠶食鯨吞的考驗。「你到底在忙些什麼？難道大學生就一定得要這樣子玩嗎？」這不是玩，這是工作；我低頭，想向媽媽解釋這一切，卻發現自己早已失去了那份熱誠。是啊，我到底在忙什麼？有人說過，追夢的過程中不論再累再辛苦，總會是心甘情願笑著完成的；那我現在，到底在做什麼呢？「您放心，宿營是最後一個活動了。」我這樣安撫著媽媽，也安撫著自己；但是寒假的大計畫呢？它值得我違背諾言，再一次投入準備營隊的過程嗎？

第四次退縮。

＊

“我拒絕了。”

冷冷的螢幕看不到P的表情，我卻彷彿能聽見他的聲音。雖然早已知道他在考慮，但是得知這個決定仍讓我吃驚不小。一直以來對羅娜村的印象大部分都來自於P，雖然起初對他並不很熟，但是所有參與營隊的夥伴所留下的紀錄，卻是P的文字和影像最令我感動。而今接到這個消息，莫名的恐懼襲上心頭，我像被丟入語言不通的城市一般，突然迷失了方向。在有意無意的談話中，我能深深的感受到P對羅娜村的情感，但是曾經如此熱情的他，卻也不得不在現實的潮流中鬆手……從前那些退縮的理由一一浮上心頭，擾亂我的信念和思維，翻看著滿滿的行事曆，我彷彿在深深的無底洞內不停的下墜、下墜……

不想再數第幾次退縮了。

覺得好對不起自己。大學明明是個適合築夢的金色年代，為什麼我連夢想的邊際都還碰不著，就已經感到如此疲累？我好害怕，害怕不知如何抉擇的未來；我也好氣，氣自己總是那麼不夠勇敢。生活中煩人的工作彷彿水草，而我身陷其中愈是掙扎愈是無法逃脫；頂頭浮在水面的陽光多麼燦爛，但我似乎已經失去奮力向上游的衝勁。

可不可以不要認輸呢？

可不可以勇敢一點呢？

只有一次也好，一輩子也想去體會一次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