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了一年

2014.07.19　回憶大二一整年

“大二再見！”

朝向滾滾浪濤丟出渾圓的鵝卵石，你對著天際如是叫著。

一年前，熬過了一下的諸多爆炸，撐過了醫學營的種種爆肝，我們踏入了醫學生的第二年，學長姐口中悠閒自適的大二。

那時的我們不知天高地厚，許下了一個又一個夢想，大聲說著要好好享受這一年的輕鬆寫意，在行事曆上填滿自己想要的人生。走遍高雄每個景點、去好多地方旅行、閒暇到處吃吃玩玩喝喝、彈吉他、打網球、寫歌。而過了一年，回首望向來處，一路上的步步腳印，有多少是踏在自己衷心選擇的所在？又有多少是屈於現實而勉強踩成歪曲的角度？

CP之旅的告終揭開大二的序幕，緊接而來的迎宿疲憊中卻夾著一絲絲喜悅與幸福。「說好了，一起走。」主隊輔旅遊去了人生中的第一個離島，望著颱風前夕渡口的陣陣白浪，內心的夢想也跟著波濤洶湧。鯊魚咬吐司、風起、萬年季、旗津、神隱少女、凱旋夜市、墾丁、NU PASTA、19 to1……一段毫無忌憚的悠遊時光，卻彷彿在進入後半學期時悄悄的畫了個休止符。春日營隊本是一個嚮往已久的夢想，卻在繁忙的準備期中被無力感漸漸吞噬；驗收的壓力以及組織的力不從心，在在考驗著自己的體力，以及當初做此選擇的決心。一直以來，我都是義無反顧的追著自己的夢想，國中風速計、數學挑戰、高中科展及競賽等等，縱使過程辛苦、結果不盡理想、耽誤了課業、讓家人朋友擔心，終究還是自己選擇所愛的路，至今回想起來從未感到後悔。然而服務隊是有史以來，我第一次深深懷疑當初的決定。自己也說不明白為什麼，雖然結果是好的，收穫也是無可比擬的珍貴，但是總覺得為此犧牲了太多，竟有一些些感到不值。於是我頭一次嘗到夢想變質的滋味，為此沉浸在負面情緒中好一些時日。除此之外，突如其來的一場病，打亂了期末的所有行程；初癒後得知旅行計畫的變卦，洪水般的情緒淹沒了原本一路走來的順遂；年節表面上的歡笑玩樂，卻是極力隱藏內心淌著淚水的傷口；臨時終止的家教，讓下學期的生活瞬間少了支柱……。似乎一切順利的機運在頭幾個月早已用罄，不知前方路途為何，我只得在暗夜中悄悄地摸索前進。

下學期的旅途自1111網頁啟程。建工路黃小姐、麥當勞王先生、北平一街吳阿姨、還有好多好多石沉大海的履歷；最後收留我的，竟是與P君擦肩而過的黃叔叔，還有遠在岡山的游爸爸。也許就像網路文章所寫，一切都是上天最好的、也是唯一的安排；抑或像媽媽所說，「是你的就是你的，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。」找工作的過程中經歷了許多，騙為短期解題、收買代考槍手、與應徵要求不符、不適合、了無音訊、拒於千里之外。奔走許久，實際接到的學生卻都不是自己主動應徵而來，令人不禁感慨，果然一切都是命中注定。雖然空窗期著實令人著急心煩，卻也空出了許多閒暇時刻可以四處溜達閒晃；回頭過來想想，又有誰能確定這不是另一個上天巧妙的安排？於是，重拾當初每周出遊的願望，縱使現今無法牽手走遍天涯海角，也要在高雄四處盡力留下屬於我們的腳印：後山、紅毛港、大樹祈福線、駁二、小樹的店、潮州、竹田、Joy Town、阿里山、夢時代、大遠百、薄多義、新崛江、美術館、鹿草、小自然。不知不覺，大二就這樣結束了，結束得有點莫名其妙。仔細想想，這一年其實是很多空暇的；與P君，甚至其他系會、醫學營的夥伴相比，我過得也許是最貼近學長姐口中冗冗大二的生活，理當可以盡情做自己想做的事情。但不知為什麼，過完這一年，內心竟覺得有些空虛。渾渾噩噩過了四個學期，好似青春就要如此終了，眼前日漸逼近的大三生活，讓我始終提不起勁來期待。就像P說的，以前忙碌時總會安慰自己，熬過這一段就好，以後就是自己的時間了；但是愈到大二尾聲，愈無法忍受任何一丁點的忙碌，因為再怎麼熬，迎面而來的終究是大三，總是無法說服自己「柳暗花明又一村」，倒是有那麼點「柳暗花明又一坑」。怎麼上了大學以後，就少了像高中一樣的衝勁，那股可以義無反顧往前直奔的傻勁？怎麼過了兩年大學生活，卻好似沒留下一點什麼值得津津樂道，憶及年少輕狂的那份回憶？別人在醫學營、社團、系會找到自己的家，好像一塊拼圖找到了歸屬，那我呢？

總還是有的吧。

雖然這一年來，沒有做什麼轟轟烈烈的大事，網球斷斷續續的打，歌沒寫出半首，吉他弦斷了至今還沒換新，旅行連一個高雄都還沒走遍；但是，總不至於落得一片空白的茫然吧？兩個學期以來，我學習著怎麼跟另一個自己生活，從等待FB小綠燈，進階成等待那雙溫暖的手；翻閱行事曆，看著我們共同經歷的點點滴滴，每天除了睡覺以外近乎24小時的相處，說沒有做什麼特別的事，卻又好像滿滿都是回憶。每一個笑容都值得記憶，每一張信紙都值得收藏；這麼說起來，大二這一年的日子，也不完全什麼夢想都沒追到吧？也許面對即將到來的Block生活，有太多的不確定性等在眼前，我們會忍不住嫌自己夢追得不夠努力，白白浪費了整年的熱血青春；但是誰能決定怎樣才是浪費呢？即使為了閃躲現實世界的礫石，有些腳步踏得歪曲不實；但是只要一旁有另一對腳印相伴，就沒有哪一步是值得後悔的了──至少我是如此堅信著。


更何況，大二還有條尾巴尚未過完呢，你說是不？

學期結束。小自然之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