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離站】復。健

2018.03.30　復健科

「醫學為生命添加歲月，而復健讓歲月添加生命。」這是學姊 orientation 的開場白，也是這兩週最令我印象最深的話。

復健的路程是辛苦而緩慢的。患者每天重複同樣的動作，學會與疼痛和氣餒共處，無非就是希望將來的某一天能再恢復到自由活動的狀態；然而這條路不僅艱辛同時孤獨，因此病房裡、門診間，患者大多數都是愁眉苦臉的，勉強擠出一絲絲微笑面對醫生，轉頭後那落寞的眼神又再度浮出。到病房探視病人時，總覺得今日和昨日沒什麼大不同，身為醫學生的我們也只能不著邊際的鼓勵道：「加油，多練習應該會有幫助的！」然而那不自信的語調，患者聽了能相信？我自己是不太相信的。

記得那天在診間，一位半邊臉無力的患者前來複診，一面努力地擠眉弄眼，一面無奈地嘆氣著：「已經好久了，都沒有什麼進步。」老師指導她如何按摩穴道、練習肌力，並拿出 marking pen 貼心地替她做記號；突然之間，患者紅了眼眶，再下一秒眼淚就不禁滑落那憂愁的臉龐。「謝謝醫生⋯⋯」她輕聲說，不可抑遏的淚水持續湧現，她趕緊掩面走出診間，留下憂傷的空氣，和心事重重的我們。

直到後來的一天，我在討論室聽到同學看完病人後興奮地衝回來宣布：「阿伯今天站起來了！」看著他發光的臉龐，我突然體會到復健的成就感——雖然其實我不認識那位阿伯，也從來沒看過他的樣子。或許從 0 分要回到 100 分很難，但是對患者來說，即使只是 0 分到 1 分的進步，也是無限多倍的成就吧！我想起診間遇到的那些病人，明白老師所謂「好多了」是什麼意思：在我們眼裡雖然各種動作都依舊處處受限，但對他們來說，跟事情發生最一開始的狀態比較，應該真的已經進步許多。

所以病房的這些患者，以後都有機會進步成那樣子吧？想到這裡，突然覺得未來光明多了。